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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谈悲剧的预期管理和自我虐待的倾向
2023-02-21 15:57:33   来源:第一新闻网   评论:0 点击:

  作者:柴思原,社科研究者,散文作者

  渺小和无力的人们对待不确定、不可预测的未来还有被动的不可抗力可能采取两种有些不同的做法。第一种是通过预期管理把未来想得非常坏、非常糟糕,把结果想像成一塌糊涂的悲剧,一种自己无法更改的宿命论的惨淡落幕,觉得自己在感到被拯救、很幸福的飘飘然的那一刻就是步入深渊的开始,觉得很多东西看似是幸福的开始其实是悲剧的开始,觉得总是战战兢兢地担忧一个东西会失去那么还不如认定它会一定失去,想着担心的事情一定会变糟,一切既然会结束那还不如早点结束,也就少了些反反复复的期待、失望和折磨,少了对诸事无常的担忧、懊恼和不断希望回到过去改变一些事、纠正一些行为、试图找到一些关节的时间节点并予以修正的反事实的幻想。通过这种在心里的悲剧的预演,强行自己不抱不切实际的幻想,把不好的形象投射到别人身上,认为周遭和世界是危险的,总是悲观地试图挖掘别人话语中对自己不利的潜台词,觉得任何对他人的期待最后终将迎来谎言和背叛,太容易动情和爱只会失望至极,对方永远不会为自己的错事道歉负责也永远不会浪子回头,强行自己绝望,人们可以降低自己的期待值,提前练习适应失望,过程就不至于那么小心翼翼,就不至于总是把未来想像成架在脖子上的刀,而是已经杀过来的刀,之后就算结果不那么满意也没有那么大的落差感,彻底失去和毁灭总比半毁不毁要安心得多,圆满失败总比勉强着进行“可能成功”的自我欺骗要好。结果比较好属于小惊喜,如果结果没那么好就是意料之中的常态,有一种“我就知道是这样”的安全感,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难过和狼狈不堪。可能自己心里给自己的快乐判了死刑,干脆觉得自己完全不会快乐,可能反而可以尝试些新鲜和刺激的东西让自己兴奋起来,反而可能会给自己一点不顾一切的勇气还有随之而来的意想不到的收获呢。就像我把自己当作诗人,我觉得任何艺术家都要是诗人,要在文学里超越俗人的目光和社会的规范,可是人们喜欢诗,但讨厌自以为是、郁郁寡欢、自说自话的诗人,就像你讨厌我一样,我先认定我喜欢的你讨厌我,那么等到你真的讨厌我了,那么我就不那么伤心了,比起被别人戳破,不如自己先承认和自首,甚至可以说我故意做出让你讨厌的事情让你讨厌我,通过冷言冷语、过激行为、刨根问底把关系推进深渊,这样就符合我一开始的认定了,可以说是“自我实现的预言”。那么在这种方法中,人们往往不会尽自己的全力,而是对自己的行为留有余地,因为觉得即使尽全力结果往往也配不上自己的那份努力和真心,觉得付出和回报的因果律太不稳定,通过控制投入和期待,他们可以控制自己对于结果的过分强求,不轻信某种短暂、一时的幸福和成功的幻觉和妄想,不因为自卑和自我评价低和生活经验尤其是人际关系和感情经历缺乏而轻易被什么人和什么事感动,不去相信友谊和爱情的永远,不让某个我们认定的“真爱”、“一见钟情”、超人”或“救赎者”、“守护者”眼睁睁从我们面前飞过,不相信“绝对”和“一定”这样的概念,比起被动地眼睁睁面对被拒绝和抛弃的结局,他们更倾向于先主动拒绝和离开,比起前一秒幸福到不行下一秒坠入地狱,他们更倾向于一直待在地狱,更倾向于以一种多疑、攻击和咄咄逼人对抗世界来遮盖和缓解自己的自卑和不安。除此之外,不全然投入进一件事情、不把所有东西放进一个篮子里,给一个东西、分散风险、把期待分布到不同的事情上、留后手、有备胎和备用计划,这可能会让我们减少某一个事情的失败所带给我们的冲击力和绝望感(当然也可能会让我们无法在一件事情上足够专注而获得很大的成果)。这既可以说是一种机智的自我保护、避免自己太受伤,但也可以说是一种懦弱,是为了维护一种本就不存在的掌控感和主动权,也可能会让他们无法有新的体验和冒险和解锁某些潜能,而陷入一种闭塞刻板的生活方式。但是无论如何,我们会发现有些事真的不能强求,不管我们怎么试图去推进,往往也无法达到目的,可以另一些事我们可能没那么用力,却可以水到渠成,很多时候都是随机性的,我们把这份随机性叫做命运来自我安慰。就像我有的时候很羡慕水母,我想变成某种“低等”生物,我想像水母一样随着海浪飘,去到没有计划过的远方,悲剧也不是我的错,搁浅了也感觉不到痛,海浪就是我的自我赦免。

  第二种是不管结局糟糕与否,甚至明知道结局可能不会像自己期待的那样,可能自己会输的一塌糊涂,会像落汤鸡一样可怜到底,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即使已经有强烈的不详的预感和征兆,比如怪梦和噩梦还有忽然的闪回(可能是我们出生而来所有的经验所构成的直觉在提醒我们,是过去的经验在不自主地恐惧未来),但是保持天真、纯真和幼稚的激情和热度,还是用尽全力去付出努力的和真心,还是去期待某种配得上自己付出的收获,期待自己行为的主动性可以更改某种命运中的结局,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康庄大道不走偏走独木桥、一路走到黑,可以说这是伪装成盲目乐观的一种找刺激的自我虐待倾向,总是觉得这次会不一样,有的时候假装看不道失败的巨大可能性,人们就可以继续投入进自我毁灭的事业了。就算知道满怀期待穿越山岭,对面其实什么都没有,空无一物,但也不减弱期待。就像《秒速五厘米》里的男主被命运捉弄,在大雪纷飞的夜坐着全面晚点的电车去见女主的那种扑面而来的焦躁和沮丧,那种就算知道女主可能已经不在等了也要前往的倔强,好在女主还在那里,而且男主的到来就已经是最好的信,男主不需要把那封信交出去了,只是现实往往没有这个故事浪漫。对于一些人来说,不管现实经历证明这种行为不仅很让人疲惫而且很固执,接近于一种自我虐待、自我毁灭的强迫症行为,可正是这样的自虐行为通过受伤给了当事人一种存在的实感,满足了一种扮演悲情剧的主角的戏瘾和文艺范,不管是被伤害得遍体鳞伤多少次,下一次还是依然会不信邪地重蹈覆辙、飞蛾扑火(甚至背叛故乡、割裂身边所有人、和世界作对、做最冷血无情、臭名昭著的恶人),不听别人的劝告,总是给别人的失误和问题找借口,总是让自己陷入对方不负责任的态度中,让自己看起来卑微和廉价,不断反复这个模式,只是为了自导自演一场悲情剧,验证一个注定的悲剧,一起不论自己怎么意犹未尽都还是会残酷地戛然而止,没人会过来关心和安慰我,不会照顾我的情绪,不会挽留下来,印证一切都是一场空,一起都是转瞬即逝的烟花,一切都会化作泡影,最后终将微不足道、一无所有、两手空空、竹篮打水一场空,也可以说是一种“自我实现的预言”,然后可以通过自怨自哀、绝望地望着天空感到“我就知道是这样”“受伤的还是我”“最后还是就剩我一个人”卖惨、自我怜悯,比起预防悲剧,这更像是为悲剧制造条件,这样就可以之后浪漫化遗憾和悲惨经历,甚至作为创作尤其是写作的素材,甚至有一种长期地堕落在抑郁中的习得性无助的稳定感、安全感。一些创作者,不管是作者、歌手还是演员,他们有一个艺术上的天赋(也是生活中的不幸)就是可以快速因为对方一些特质,因为一些忽如其来的氛围和场合爱上一个人,也就是多情种的特质,然后因为对方的冷淡和疏远而感到痛苦、被伤害,这样的天赋让创作者可以激发自己多元的“负面”情绪,利用这些微妙或者强烈的情绪作为素材和故事,所以说他们快速爱上、快速被伤害这样的循环往往可以保障他们有一个自我虐待和释怀的过程,然后只有我这样的过程不戛然而止,他们就可以继续有灵感创作。有的时候所谓“无悔”不过是我们不懂得避险的愚蠢和以我为中心的偏执的借口吧。比如毕竟忧郁和悲伤奠定了我的创作风格和主题,如果它们消失了我不知道我的素材和主题会何去何从,我怕灵感会戛然而止。很多时候这就像是固执地等待着必然的命运去惩罚我们一样,但我们依然在不自量力地与命运作对,就像西西弗和他永远无法到达山顶的巨石。本来飞蛾扑火这种事我们在经历了一两次就会懂得避免了,本来我们不用去反复太多遍失败的经历就可以明白有的时候我们心动和幸福只是来源于我们经验不足、感动阀值太低、对世界想得太过天真烂漫,尤其是对于别人太过相信,他们几句敷衍和奉承我们就觉得被关注和重视了,但是对于习得性无助的人来说,他们太习惯于了这种糟糕的体验,他们虽然会抱怨但是却深陷在这里有一种安全感,导致了就算更合适自己、对自己更好、交流更同频的人出现在面前,他们也会不适应甚至会视而不见。以上两种对待不确定的未来的态度人们往往在日常中的不同情况和场合里组合和交替使用,第一种的目的更像是被动地减轻自己对不确定的未来的精神压力,而后者更像是主动地去满足一种自我毁灭的恶趣味。正所谓人就是这样一个被悲哀包裹的动物,我们无法为自己的成绩感到真正的、没有负担的快乐,我们总是怕快乐即刻就要消失无踪,被别人夺走,同样地,我们无法真的陷入痛苦中去,因为我们总是有一种自我虐待的爽感和快感,所以说快乐和悲伤总是一体两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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