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艺唯:从获奖作品《Audry Funk》谈纪实类视觉创作
2020-10-28 14:34:02 来源:一闻网 评论:0 点击:
视觉艺术家|导演 陈艺唯
陈艺唯,旅美青年视觉艺术家,纪录片导演,摄像师,剪辑师。陈艺唯导演及监制作品曾入围纽约独立电影节,布鲁克林电影节,洛杉矶短片电影节,并在日本、美国、中国等多个国家展映。2019年陈艺唯导演的纪录片电影《Audry Funk》获得日本鸣凤堂国际青年影像节金奖。同年,陈艺唯导演的讲述纽约法拉盛放拾荒老人的纪录片电影《五分钱瓶子(Five Cent A Can)》获得了纽约皇后区艺术基金协会的创作基金,并得到了广泛社会关注。目前,独立导演陈艺唯工作于美国纽约与中国上海两地。名下的视觉工作室与国际知名企业及品牌合作出品商业作品包括:阿里巴巴集团北美地区的TVC商业广告,雅诗兰黛TVC,美国Art 21“艺术廿一”艺术家系列访谈,以及Burgundy Assemblage、InStyle、Nautica等北美独立服饰美妆品牌的商业广告。
视觉艺术家、导演陈艺唯参加纽约独立电影节
艺术创作中,真实的边界所在何处?每一位创作者都会带来截然不同的诠释。旅美青年视觉艺术家、纪录片导演陈艺唯,毕业于纽约视觉艺术学院并取得社会纪录片艺术硕士的学位,赴美留学之前,陈艺唯曾作为媒体记者长年跟随拍摄报道社会类纪实新闻。丰富的纪实工作经历让陈艺唯尤其关注社会类非虚构作品的创作。获奖纪录片《Audry Funk》作为陈艺唯的代表作,曾荣登纽约独立电影节、日本鸣凤堂青年影像节,影片主要讲述了墨西哥裔女性说唱歌手和社会活动家Audry Funk为了与丈夫团聚、初至美国纽约的一系列关乎身份、种族、生计与平等权利的挣扎以及冗长复杂的移民经历。陈艺唯将镜头聚焦在主角Audry Funk的生活和经历,进而将移民困境、女性议题、文化流散以及少数族裔这些严肃而复杂的社会政治议题,逐渐抽枝剥茧,呈现在观众面前。
视觉艺术家、导演陈艺唯作品《Audry Funk》获得日本鸣凤堂国际青年影像节金奖
导演陈艺唯谈纪录片创作:“纪录片的创作中,拍摄对象(Subjuct)更像是一种艺术表达的媒介。我认为,不应该‘为了’拍摄对象(Subjuct)而拍电影,而应该是拍一部‘关于’拍摄对象(Subjuct)的电影。”
区别于虚构类剧情片这些电影类别,纪录片电影里“真实”与“虚构”究竟是一种怎样的关系?“纪录片之父”约翰·格里尔逊在1926年提出“纪录片”这个概念,他谈到,纪录片是“对真实事物做一种有创意的处理”。作为一种游走于真实与虚构边界的艺术表达,纪录片电影,一方面纪录片取材于真实生活,强调镜头下生活影像的真实场景与事件的记录与再现;一方面,纪录片作为一种通过镜头语言和影像剪辑构建叙事的艺术形式,影像真实性的背后往往更加强调的是创作者的观察与态度。
问:在兼顾故事真实性的同时,你是怎样通过作品进行关于艺术的“创意性”表达呢?
陈艺唯:我认为几乎没有纪录片是完全客观的。大部分的纪录片都存在预设立场,就像印度电影理论家萨蒂亚吉特·雷伊(Satyajit Ray)的那篇关于纪录片“真实性”的文章中提出的“预设立场”(Preconception)问题。个人比较倾向于,Cinema de Verite,非介入性拍摄。也就是说,不会为了服务故事去安排拍摄对象去发生什么。创作底线应该是这个故事无论有没有导演参与,它都会发生。作为创作者,你介入的是创作过程,改变的是时间轴,但你没有介入故事本身。这是创作中最吸引我的部分,也是我最喜欢的状态。在我与我的拍摄对象的交流中,以及共同经历整个拍摄之后,我会发现一个不一样的视角,从这个层面上来说,这种过程也是一种对于“故事”本身的重塑 — 那个我预设的故事本身的矫正。因为我在这个过程中也在改变和成长。通过艺术作品的创作,逐渐沉淀出我自己更加成熟的艺术观,也更了解自己想要通过作品传递的信息是什么。
陈艺唯|Youtube Studio, 纽约
问:你谈到“拍摄《Audry Funk》这部获奖纪录片是一个可塑的过程”。这给我的感觉就有点像是一个雕塑家在处理用自己的双手感受作品物料的材质与结构,最终达成创作意图与真实世界规律的某种平衡。
陈艺唯:对,的确如此。
问:这种感觉,我觉得这个特别有意思,你可以再深入讲,从哪几个方向或者是它的可塑性究竟是怎么体现的?
陈艺唯:我喜欢纪录片的原因就是因为它的拍摄过程随机性特别强,工作流程和拍摄剧情片有很大的区别。并不是先有一个精确的脚本和故事脉络,再去一步一步地按照流程拍摄,剪辑。这种一切都是在可预期的范围内的确定感,对我没有惊喜。但是纪录片的拍摄中,尤其是非介入性拍摄,如果哪一步搞砸了,那就是搞砸了。这种随机性和挑战性对我来说特别刺激。
陈艺唯:然后,第二点可塑性体现在作品的故事可塑性。因为随着你对人物深入的了解,随着拍摄对象生活的发展,你会和拍摄对象一起经历很多事情。你是他们的人生中某一个时刻的变化的亲历者,在这个过程里,谁也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事,但是很有可能你就能抓住这种细小的“巨变的瞬间”,亦或是“聚变”的瞬间,这是我特别珍惜的东西。因为它或许“什么都不是,也可以是任何事物”(“to be anything or to be nothing”),一切都取决于现实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不可预期,我觉得这个就是拍摄纪实作品的魅力。
陈艺唯|纽约视觉艺术学院
陈艺唯:另外一个可塑性是针对创作者和角色之间的这种关系的可塑性。你们是一个很微妙的关系,有时候创作者需要很贴近你的角色,但是同时又不能离得太近,因为不管怎么说,创作者是这个故事的主人,拍摄之初创作者肯定是有一个设想,你想要拍摄对象的性格是什么样,你想要这个故事大概方向是什么样。创作者不可避免地会想要去控制你所拍摄(记录)的主体(Subject),会想要让角色做的事情符合导演设想。所以这种创作者和拍摄主体之间的边界感有很强的延展性,也是很多纪实类创作者会经常思考的问题。
问:你的作品参加了全世界很多不同的影展,这些影展各自有什么特色?谈谈你对这些影展的观感吧。
陈艺唯:我的作品Audry Funk第一次参与电影节是在纽约独立电影节。在这个电影节我认识了很多和我一样做独立电影的导演,当然有一种心有戚戚焉的感觉。之后我的作品在日本的鸣凤堂青年映像节拿了最佳纪录片也让我很惊喜,因为这是一个创作背景完全基于美国的作品,能打破这样的文化屏障让我感觉很意外。我剪辑的作品Noodle School是一个关于兰州拉面学校的故事,完全是一个中国的故事背景。这个片子在布鲁克林电影节首映,然后在Short Fest也放映了。再次让我感觉到好的视觉故事是完全可以打破文化壁垒的。
问:你觉得纽约的视觉行业有什么特点?
陈艺唯:在纽约的视觉领域工作总体感觉就是,创作空间更广阔。无论是题材选择还是表达手法,创作边界上很广。你可以做纯艺、做最实验最先锋的尝试,你也可以做最接地气的东西。在一个很大的范围内都能找到受众。在纽约做视觉创作就是不太容易感觉到“没有人理解我”这个层面的挣扎,这真的对创作者来说非常友好。
陈艺唯|上音歌剧院
问:一开始为什么会选择到纽约?纽约, 对于你来说是一种怎样的存在?
陈艺唯:可能有几百个原因可以说,但我下意识的答案是,因为这是纽约啊。我来这个城市之前,和在这里生活五年以后,对纽约的认识基本没有出入:随性,自由,多元文化,还有脏乱差。无论是历史还是当下,这个城市的艺术土壤都太肥沃了,也是艺术商业化最成功的城市之一。纽约的生活质量肯定和上海不能比,但我觉得正是这种现代文明的滞后感让我更有空间进行创作上的思考,我喜欢这种生硬的,赤裸的真实感。因为我主要做纪实类创作,我的创作目标群体基本集中在少数族裔、性少数群体还有一些边缘文化的题材。任何人都会面临理想与现实的两难处境,艺术创作者更甚。但是我觉得,纽约能让艺术的理想主义最大化的实现。正是因为艺术土壤养分充足,创作题材库丰富且多样,优秀的艺术家也比比皆是,并且可以遇到不少志气相投的朋友与伙伴,在激烈的竞争环境里人也容易保持一直学习进步的状态,这是我喜欢的状态。我害怕自己停滞不前。
问:最近是否正在筹备新的艺术创作计划?
陈艺唯:2020大家都忙着围绕新冠进行创作,新冠根本绕不过去。即使你的故事不是关于新冠本身,但创作过程和故事背景不可避免地全和新冠息息相关。所以目前我和一些合作伙伴正在筹备一个短片系列,故事和人物会横跨中美两国,会从一些生活的微角度进行创作。2020的客观进程够魔幻了,所有人都忙着见证历史。所以我们在筹备的项目就像是用显微镜看肉眼察觉不到的“皮下”正在发生的事情。应该会是比较偏向实验风格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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