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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灵说”:论极简主义思潮对舞蹈影像作品的影响
2024-06-05 09:49:44   来源:第一新闻网   评论:0 点击:

  当我们在观赏艺术品时,我们究竟在观赏什么?究竟是艺术本身,还是其背后的创作者?每当有艺术品映入眼帘,心门上无不被叩响发问。近几年,极简主义思潮在全世界范围内引起普遍关注。极简主义思潮从1960年代出现于英国纽约绘画领域起,便持续在全球范围内形成由点到点、由点到面的强大影响,从绘画领域扩展到舞蹈领域,极简主义之风重在表达艺术作品本身的内容,尽量撇除艺术家个人的情感表现——即让艺术回归艺术。青年艺术家、舞蹈影像导演傅文欣女士以其独特的思考方式和对舞蹈背后“舞灵”的思考与触碰,将这个发人深省的问题揉进了她的舞蹈影像作品中,并由此引发观者的思考,揭示出由极简主义舞蹈影像为代表的极简主义思潮影响下的艺术品的深刻内涵。本次,我们将深入傅文欣的舞蹈影像作品,探寻舞蹈背后的“舞灵”世界,并以此为锚点,探索人们鉴赏艺术品并与其产生共鸣的深层次原因。

  傅文欣,青年艺术家,舞蹈影像导演,现代舞舞者,1999年出生在江苏常州,现居地为上海以及伦敦。她的舞蹈影像作品受极简主义影像,在现代舞舞者与舞蹈影响导演的身份切换之间破开真实与虚拟的空间,找寻到了与中华传统文化中“剑灵”一概念相契合的“舞灵”之说,并由此形成了自己独特的创作和思考风格。

  在作品《Appearing》中,舞蹈影像导演傅文欣安排两位舞者在草地上进行演绎。绿色的草地、蓝色的天空还有单色的服饰穿着,无一不彰显着极简主义风格的模样。与大众认知中剧院里的舞蹈表演截然不同的是,傅文欣导演的这一作品将舞者的演绎空间完全设置在了自然环境之中,将人类个体与自然的关系通过舞蹈影像作品拉近、再拉近。舞者或坐或卧在草地上,与自然亲密接触时也完成了一次身份的转化——脱离舞者这一身份继而回归成地球上的一个个体。艺术所面对的人群应当是宏观的人类这一概念群体,而完成身份的转变后,个体又是否在与艺术这一宏大的概念对话?与人体对话的究竟是艺术这一概念,还是这一概念下所诞生的新兴灵魂?

  中国古人提出了“剑灵”这一概念,在中华传统的刀剑文化中,每一把兵器、每一柄利刃的金属器物之下,都藏着一个“灵”。古人认为剑是有“剑灵”的,它是剑的个人意志集大成后形成的,一种并不切实存在于现实世界但又的确处于某一空间内的,具有独立意识和认知表达能力的灵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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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文欣导演在2020年的舞蹈影像作品《In between》中继续深化了这一观点,并尝试用人类社会现实存在的冰块一物的温度、湿度、大小来指代“舞灵”的表达与感受、思考与判断。她用她自己的方式,呈现出一个结合了中华传统文化精髓与西方舞蹈艺术相结合的瑰丽世界。

  杨昭如:从什么时候开始,对于舞蹈产生了“舞灵”这一概念?这一概念对你的舞蹈影像作品产生了哪些具体的影响?

  傅文欣:中华古典武学中“剑灵”的概念是由远古时代的铸剑师赋予的,我想这并不是因为铸剑师对于自己铸造的剑有私情私欲——因为是自己打造的兵器所以把它当做亲人伙伴,而是因为人类付出体力和脑力所得到的产物,尽管是经由人类的手诞生于世的,倒不如说是人类将这些本就存在的东西“拿”到了现实的世界、拿到了我们的眼前。“舞灵”虽然是一种由我人为打造的概念,但这本身就代表着,舞蹈影像艺术本身就有它能够表达和想要表达的观点和内容,这与创造者也就是艺术家想表达的内容是并行的两条线路,艺术鉴赏者只能看到艺术家想表达的内容是不够的,还应该跳脱出这条线路,去看一看另外一条道路上的风景,那是舞蹈影像本身想要表达的。

  杨昭如:为什么会产生“舞灵”这一概念,为什么呼吁鉴赏者去思考舞蹈影像艺术作品本身想表达什么,而不是呼吁大家关注你的个人观点和表达内容?

  傅文欣:之所以会在脑海中构建这一概念,与我的身份从一位现代舞者转变为舞蹈影像导演有关。当我从舞者变成导演,我更多需要去思考的问题就是,我要如何利用我的影像作品来让鉴赏者明白我想借助舞蹈表达的意思呢?而当我仅仅作为一名舞者时,我鲜少考虑这些,我只专注于我的舞蹈动作,这时候,我的舞蹈本身就是一种语言,就是在传递信息和情感了,这就是“舞灵”的思想;而当我成为影像导演,我要开始思考,我需要传达什么,我需要利用我的作品传达什么,当身份从微观的参与者转变为宏观的创造者,身份的跨越也形成了意识形态的跨越,于是,“舞灵”与艺术家的思考和观点成为了两条线,形成于舞蹈影像作品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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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昭如:“舞灵”与艺术家这两条并行的轨道,与极简主义之间的关联是什么?

  傅文欣:极简主义强调的是艺术本身的感受和逻辑,要尽可能撇开艺术家个人的私情。这听起来似乎和艺术家创作的初衷背道而驰,然而在“舞灵”说的极简主义背景之下,艺术家在从微观到宏观的认知转变基础上所构建出的一个至简至纯的创作理念,也同样是一种极简主义。它是经由两条线路的思考,交织融合后去繁就简所形成的质朴纯粹的艺术畅享。

  杨昭如:能不能具体说说极简主义和“舞灵”说对你作品创作的影响?

  傅文欣:《In between》中有两位舞者用腰臀衔接处相抵一块冰的影像内容。我个人非常喜欢这个画面。在我编舞的时候,我尝试了和助手一起即兴,用身体将不同形状的冰块夹在我们之间不让冰块掉落,发现这是非常难的,冰块非常寒冷甚至会带来强烈的刺痛感,而且如果我们两者中的一个人泄力了,冰块就会立刻砸落。所以我们忍受着疼痛一起托起冰块,直到冰块融化,过程中我们感受彼此的存在,感受彼此微弱的温度和一举一动。现在这么说着,我还是会起鸡皮疙瘩,这正是我想传递的,这种人和人之间最朴实的信任与爱。我用冰块来尝试链接“舞灵”的世界和现实的世界,让鉴赏者能够探寻思考舞者本身在创作过程中的所思所想和感受,那就是冰冷的、寒意的,是需要鼓着劲儿、忍着刺痛感、甚至流着汗水去承载两个人中间的那块冰块的,这种实际的感受和体验就是“舞灵”说的核心内容,“舞灵”作为舞蹈本身的化身,它观瞻着舞者的喜怒哀乐和创作时的一切所思所想,这与我想通过舞蹈影像作品来表现的思想价值观是两条并行的线路。也可能他们并不那么并行,只是相交的幅度不那么大,但最终还是殊途同归,形成了极简主义下作品的首要内核。

  杨昭如:从你的表达中,可以看出来你提出的概念并不是抽象高远的,它最终也会落地与人类的命运相接轨。你通过这部舞蹈影像作品来表达人与人之间最朴实的信任与爱,这是否也是你个人价值观的一种表现?你认为艺术的最终目的是什么呢?

  傅文欣:这是我个人的价值观,我认为人与人之间应该保留有最朴实的信任与爱。最终目的,我想对我来说,艺术需要唤起人的良知与灵性,就是“舞灵”“剑灵”一样,它们游离于现实世界之外,以旁观者的姿态来看待创造它们的人,全身心地沉浸在自己的存在本身这件事中。我想人类的灵性也是如此,抛却很多的私欲,回归“灵”的状态,以清澈质朴的眼神看世界,以无私无欲无念的品行看他人,这是我希望看到的,人与人之间最朴实的信任与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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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傅文欣女士的“舞灵说”和极简主义是相辅相成的概念,“舞灵”是极简主义的表现——足够纯粹、自然、投入于艺术作品本身,而极简主义也领航着“舞灵”说的前行——在表现形式的简单、简洁,演绎空间的洁净、质朴的外表下,“舞灵”的感受被更清晰地看见和承认。

  万物有灵,灵是一种超脱于人类物质社会之上的宏观概念,人的灵性与良性逐渐被社会压制而难以寻觅,艺术作品就承担着唤醒人的灵性与良知的这一使命,在心灵的那个特殊的锚点上反复摸索触碰,以期灵的再次苏醒。(作者:杨昭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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