蕴藉与飞扬——读广东诗人陈映霞诗集《缤纷的风》
2018-04-02 15:01:15 来源:今日头条 评论:0 点击:
文/刘荒田
陈映霞,女,广东梅州市人,大学英语专业毕业。现从事制造业工作。广东省佛山市作协会员。出版诗集《缤纷的风》,受到一致好评。诗歌发表于《山东诗人》《天津诗人》《佛山日报》《天狼星》等文学杂志和报刊。作品登载于《中国诗歌网》《在线作家》《南海读书人》等网络平台。
荣获2017年佛山市青年产业工人年度创作大奖;小说《故乡的月光》获得第二届中华文艺全国文学大赛小说银奖。
致力于抒写“让人能读懂,读后有所思”的诗歌和小说。崇尚文风严肃,文以载道。讴歌人生,描述情与怨,揭示人性本来的赤诚,美丽与丑恶。
陈映霞刚刚出版的诗集《缤纷的风》,我读了开头数首,即不敢放浪形骸,坐得端端正正的,读完,如浮一大白。篇幅较长的《母亲之歌》,使我的老泪三番四次在眼眶打转,其中有这样一节:“母亲/您在女儿的匆忙和疏忽里/踏踏实实地老了/坚韧如斯的母亲呵/怎么可以老去//母亲,请您向我索取吧/快告诉我/您要什么//母亲回答/只要女儿健康平安”。
对着它,我恍然回到40多年前的知青岁月,油灯下读艾青的《大堰河——我的保姆》,嘶吼的北风在窗外,辘辘饥肠在桌前,青春热泪在打开的诗页。不管陈映霞有没有从艾青早期的经典作品吸取养分,但凡直击人心深处的好诗,都有这样的魅力。
陈映霞的短诗,笼统言之,都是“情诗”,但并非单单咏叹男女之爱,而是囊括天地间一切至情的吟唱。闺思,友情,对亲人的爱,对自然的爱,对梦的爱,对人间的爱,都在里头,我名之为“泛情诗”,一如哲学中的泛神主义。《红楼梦》里的贾宝玉说女子是水做的。陈映霞的诗,情就是浸润所有诗行的“水”。
陈映霞对情的抒发,有两种路数:曰蕴藉,曰飞扬。前内敛,后外露,粗看难以兼容,但陈映霞举重若轻,有的篇什侧重一面,更多的则是融合为一。且看集中标准的情诗《七夕之约》:
“亲爱的,请略等我一会儿/我要安顿狗儿小白/聪明过人的狗儿,嗅出主人要撂下它/汪汪汪,嫉妒得不听话:/邻居的小黑,怎么还不发出相约的消息//亲爱的,请略等我一会儿/正在发情的小花猫,要多费点口舌/安抚它暴跳如雷的心:/主人的情爱有了着落/燃烧着的猫儿,空等了如此青春//亲爱的,请略等我一会儿/庭院里绯红的花朵/我要浇灌它们一瓢清泉/待清风吹起,阳光洒满地/蜜蜂儿将热热闹闹前来幽会//亲爱的,请略等我一会儿/我要在露天的石阶上/撒下稻谷,放上一把青菜苗儿/让成双成对的麻雀儿/收获满怀的欢乐//亲爱的,再耐着性子等我一会儿/落叶上挂着虫子遗留的梦痕/我要打扫安睡了一宿的庭院/让恰好飘过的白云/驻足在这片天堂般的地方//好了,亲爱的,知道你等急了/我安顿好了该安顿的,和不该安顿的/急匆匆,忘了穿上香云纱/又忘了搽抹香油,遮掩我的粗糙/就这样疲惫地,赴你的约会/在这新秋明媚的七夕//”
情诗竟写成这般,我惊为天人!一个行将和情郎缱绻的灵秀女子,不是急吼吼地直奔主题,而是匪夷所思地磨蹭,吊足了对方和读者的瘾。然而,这是简单的矜持吗?且看诗人所借用的意象,从企盼约会的小狗,发情的小花猫,等候蜜蜂的绯红花朵,到期待云影停驻的庭院,哪一个不像梁祝十八相送的对唱,一一暗示炽烈的爱恋?原来,蕴藉是“里子”,而飞扬是“面子”。羞怯少女的热烈憧憬获得酣畅、到位的表现,堪称罕见的出色情诗。
这本诗集的语言朴素,准确,貌似信手拈来,却出其不意地教你吃惊,在《探望身患绝症的友人》一诗,有一句“你蜷缩在竖线条纹的病号服里”,“竖线条纹”不就是“铁窗”的象征吗吗?疾病,医院,病人的心理,情与景都凝缩于这一句。
蕴藉也好,飞扬也好,别误会为单纯的技巧;真诚是诗的灵魂,有了它,才有“怎样写”的讲究。这一本诗集,未必没有失手之作,但都是老实人的真心话,无矫情,无浮夸,直白中有委婉,坦率里有余韵。集内这一短章,堪称代表:
你的眼睛老了
把我沧桑的脸
看成世上最美的花
巴掌大的地方
你浏览了一世
——《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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