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房
2024-08-17 18:58:04   来源：罗秦理   评论：0 点击：

在老街的心脏,青砖黛瓦的老宅静默地诉说着元家的过往,岁月在老槐树的枝干上刻下了斑驳的痕迹。

一个左臂空荡荡的男人捏着酒瓶坐在槐树下。他是元顾皮,一个沉溺于赌博泥潭的浪子。他的世界,似乎只剩下了酒瓶与赌桌,远在异国他乡的姐姐,以及患有糖尿病的父亲。可以说,他完全靠着姐姐打来的钱度日。

生活仿佛对他关上了所有的门,只留下一扇通往赌博世界的窗。于是,他沉浸在那个光怪陆离的世界里,填补内心的空虚。

然而,赌博如同无底洞,吞噬了他所有的积蓄,还让他背负上了几十万的债务。面对债主们一次次的催讨,懦弱的元顾皮走投无路,只能卖房还债。

这个消息如晴天霹雳般传到元晶耳中,她毅然跨越重洋回到故乡。无论一家人身在何方,亲情会永远将他们紧紧相连。

站在老宅前,元晶心如刀绞。

“你在干什么?这房子是爸爸年轻时用汗水一点一滴建起来的,它不仅仅是个住的地方,更是我们的根啊!”元晶的声音微微颤抖,眼眶中闪烁着泪光。

她还很年轻,脸白且瘦削,江南水乡女子的长相,温婉朴素。是的,她从来不舍得花钱打扮自己。

元顾皮低下了头,他无法反驳姐姐的话,但现实的困境让他无法回头。

面对弟弟的颓废,元晶叹了口气。

她数了数卖来的钱,还是不够,于是他们带着父亲暂居在亲戚家。元晶白天在饭店里打起了短工,黄昏再去给别人打扫卫生,只为赚取更多的钱来改善家庭的状况。

天刚破晓,元晶便已开始了忙碌的一天。在饭店里,她像陀螺一样不停地旋转,洗碗、切菜、上菜……力求做到最好。日落西山,她又换上了另一副“战甲”,拿起抹布和扫帚,走进一家家需要清洁的住户家中。

元顾皮看在眼里,痛在心里。他躲在房间独自流泪,悔恨自己曾经的堕落无知。终于,在某一个清晨,他鼓起勇气,向姐姐提出了要一起分担家庭重担的想法。 

元晶非常惊讶:“可是你……”

“我可以。因为我不仅有右手,还有一颗想要改变现状的心。”

元顾皮放下了自尊,四处打听找到了一份送外卖的工作。无论是烈日炎炎还是风雨交加,他都坚持着。汗水一次次浸湿了他的衣背,但他知道,自己正在为家人、为自己赢得一个全新的未来。

两个人省吃俭用攒了一个月,终于凑够了钱。元晶买了一套小小的房子,剩下的钱则用来偿还弟弟的债务。同时,她要求新房子必须写她的名字,以确保父亲能够在一个稳定的环境中安度晚年。  

看着元晶办理过户手续,元顾皮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在自己最无助的时候,是姐姐挺身而出,为他遮风挡雨。

他悄悄握住了姐姐的手,两个人一起挑选家具、窗帘和每一件装饰品,力求让这个小屋充满家的温馨与幸福。元晶还特意在院子里种了一棵小树苗,寓意着新的开始和希望。

当父亲搬进新居的那一刻,他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这些天子女的消瘦和努力他都看在眼里,可惜自己身体不中用不能帮忙。好在三个人从没怨言,捱过了那段难堪的时光。

元顾皮也在这次风波中彻底醒悟,找回了自己失落的灵魂。他开始重新审视自己的生活方式和价值观,决定彻底告别赌博的阴霾。他找到了一份稳定的工作,虽然辛苦但充实,并准备靠自己再攒点钱送父亲去医院治病。

一切尘埃落定,元顾皮站在姐姐面前。他紧紧握住姐姐的手,哽咽着说:“姐,我错了。我以后会好好生活,再也不赌博了。你能不能留下来,我们一起照顾爸?”

元晶望着弟弟那双渴望的眼睛,心中五味杂陈。她拍了拍弟弟的手背,温柔而坚定地说:“顾皮,你要成为独当一面的大人了。答应我,不要再赌博,照顾好爸爸。而我不能留下,我要去更广阔的远方了。”

飞机缓缓升空,元晶俯瞰着脚下这片熟悉的土地逐渐缩小。她知道,那里有她的家人。在这复杂的情感交织中,她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释然与宁静。

元顾皮,应该在注视着飞机远去吧。他,找到自己的归途了吗?

“亲爱的爸爸和弟弟,我爱你们。”(作者:罗秦理  单位:湖南省作家协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