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水狗
2022-12-06 12:01:27   来源：第一新闻网   评论：0 点击：

《落水狗》

 

作者：柴思原，社会科学研究者，散文作者

 

撑了一整个秋夜

最后我怎么还是

情绪失控

和之前一样

哭得皱皱巴巴的

我好丢人

丢人丢到了家

不过是一个人

施舍了我

那么一瞬间的温柔

我怎么就被彻底击垮

我这么多年的修炼

瞬间破了功

 

你啊你

笑得没心没肺的你

我啊我

哭得旁若无人的我

就这一次

我能不能拜托你

收起你的玩心

担起你的责任

趁着还没入冬

把我这只

学不会游泳

却硬要潜水的

落水狗

领回家 藏起来

 

我知道

我不是

血统纯良的金毛

威风凛凛的边牧

或者忠心耿耿的豆柴

我只是

人人喊打的哈巴狗

你请你看看

我水汪汪的双眼

还有试探着

蹭你脚跟的鼻尖

你就会知道

我对你的决心

坚定不移

 

请不要嘲笑我

不合时宜的本性

请张开双臂对我说

欢迎光临

等你洗干我

湿透的毛

我甘愿当你

焕然一新的奴仆

就算我们语言不通

你只是觉得我

经常无故乱吼

 

 

《这一刻世界被黑白瓜分》

 

可能我的倔强就是

在漫天遍野的雪地里前行

往前走一步就摔一跤

整个雪地上都是我身体

印下的连绵不绝的形状

连成一条回家的公路

这一刻的世界 被黑白瓜分

下面是雪的白 上面是夜的黑

我知道你站在遥远的后方

戴着我去年圣诞织给你的围巾

永无止境地琢磨着是否要跟上

一直琢磨到天已经慢慢透亮

而我已经快要踉跄抵达故乡

我既眷恋又疏离的故乡

我既感谢又怨恨的故乡

我可以暂时离场但却

永远无法选择退出的地方

 

在这永夜一般的冬季

整个世界寂静得仿佛空无一物

只有风经过我时在爽朗地问好

但是即便没有第三个人在场

你也没有选择握住我冰冷的手

你任由我被白的雪 黑的夜交替拉扯

你放纵我犯下逃避现实的大错

我知道这世上借不来时光机

但比起小心翼翼地顾左顾右

我格外不自量力地我行我素 骑驴找马

把“一切皆已写好成书”当作真理

但你知不知道 其实你但凡叫我一句

不论我多么归心似箭

我就一定会回头 奔向你的方向

和我的故乡完全相反的方向

我究竟该怎么办呢？

我是慵懒地躺进雪一般白的你

还是执拗地闯进夜一样黑的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