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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当像鸟冲破阴霾:审视教育的力量
2023-08-23 09:59:03   来源:第一新闻网   评论:0 点击:

  你可以爱一个人,但仍然选择和他说再见;你可以每天想念一个人,但仍然庆幸他已不在你的生命中。

  ——题记(摘自《你当像鸟飞往你的山》)

  这是一个听者流泪的故事!它真实发生在美国爱达荷州山区的一个极端摩门教家庭之中。这是一个闻者伤悲的故事!它是作者塔拉·韦斯特弗亲身经历并书写下的悲惨童年。但,这也是这是一个充满力量的故事!它的主人公塔拉最终以飞鸟的傲然姿态,冲破了极端宗教主义者设下的牢笼,冲散了所谓家庭教育带来的乌云与阴霾。

  塔拉·韦斯特弗在剑桥大学获得历史学博士学位的几年后出版了一本回忆往事的自传——《educated》,也就是翻译成中文后的《你当像鸟飞往你的山》。educate译为教育,在这本铭刻着塔拉人生际遇的自传中,主人公塔拉就像是一只追求自由的飞鸟,在寻觅属于自已的那一座山,而正是教育给予鸟儿以飞翔的力量。如果将塔拉的一生划分为两个阶段,那么“教育”就是分割的节点,前半段是苟延残喘的生命瓦解,后半段则是荆棘丛生的生命构建。

  教育缺失——命运的瓦解

  塔拉的父亲是偏执的原教旨主义者、忠诚的摩门教徒,同时亦是塔拉命运瓦解的操盘手。塔拉的父亲看似愚昧鲁莽,却在这个家庭布下了极为精密的陷阱,他通过控制家庭的教育给全家画下一个“圆形的监狱”。

  福柯在《规训与惩罚》中认为,圆形监狱能使得权力充分得以展现。文中的父亲以父权、宗教、暴力、偏执封锁住监狱大门,划出一个自我封闭的领地、一个与众不同的场所。在这个密闭的空间里,他们一家不能喝牛奶,因为奶制品在父亲的信仰里代表邪恶;塔拉的母亲要学习助产,因为这样他们的子孙后代将可以不用去医院生产;所有的孩子不能上学,因为学校是父亲认知里政府引导孩子远离上帝的阴谋……父亲在圆形的监狱里训化所有的家庭成员,通过凝视、检查、监督来扼杀反对的萌芽、纠正相悖的想法,就像是野兽变为家畜的驯养,兽性逐渐丧失,野性任凭消亡;就像海洋馆玻璃窗里表演的海豚,向往的不再是江流大海中觅食猎杀的酣畅,而是跳圈和亲吻换来驯养员手中的小鱼小虾。

  圈地为牢的家庭教育在摧毁塔拉的命运,这座尚且稚嫩的房屋逐渐崩塌瓦解,几乎沦为废墟。在塔拉的生命里,17岁之前是生命的沦陷,她陷入了沼泽囹圄,与其他人不同,他们自地平线向上、向阳生长,而塔拉则是自地平线向下、向暗沦陷。直到17岁,塔拉伸出残缺的手,附在由地下通往地上的藤蔓,向上攀爬,可是当她充满期待地站在地平线之上时,才发现自己需要抬头仰望才能看到别人的脚踵。17岁后的塔拉离开了家,但原生家庭带来的阴霾并没有散去,而是像鬼魂一样萦绕在塔拉的生活中,它留下的三重创伤症状(PTSD)阻碍着塔拉像正常人一般地活着。哥哥肖恩的暴力伤害,是塔拉午夜梦回时脑袋被塞进马桶里的梦魇;父权的压制,成为了塔拉面对男友情绪失控的导火索;母亲长期的漠视,成为了塔拉在大街上无助、崩溃地大喊大叫和中断学业的无奈逃避。

  17岁之前的教育带给塔拉什么?这里的教育恐怕要打上引号。这里的“教育”是在父亲画下的“圆形监狱”里的家庭教育,某种意义上可以说是真正的教育的缺失。在巴克峰的这座小屋子里,公立学校和医疗机构是邪恶的阴谋,女性没有穿衣自由和交友自由。当这些错误的家庭观念在日日夜夜的熏陶下内化成为了塔拉自己的行为准则后,即使脱离原生家庭,塔拉也不愿再和他人成为朋友,不愿在付不起学费时申请奖学金,也很难再和异性拥有正常的两性关系。

  然而真正恐怖的是这类所谓家庭教育的传承性。教育是代际流动的原始动力,在推动观念、文化在不同代际之间的流动,从而对阶层流动产生影响。阶层是具有继承性的,而成功的教育就是实现阶层代际向上流动的重要途径,那错误的教育同样也会一代又一代地轮回,产生蝴蝶效应般的延展危害。这样的现象在书中的其他人物上也得到了体现:塔拉母亲人格的形成可以追溯到塔拉的外曾祖父身上,外曾祖父的嗜酒成性让外婆在他人的歧视下长大,所以当外婆组建家庭后便致力于构建一个完美体面的家。外婆的严格控制维系的只是家庭表面的风平浪静,塔拉的母亲为了逃离“奶油色的绑架”,选择嫁给了在常人眼里奇怪的父亲,母亲不愿受到束缚也不愿束缚子女,因此在自己的家庭中也采取一种自由散漫的漠视态度。试想一下,如果塔拉没有出走而是留在了家中,那么她的未来将不是在剑桥大学学习人类历史,而很可能只是在巴克峰上学习助产,她将和她的母亲一样成为一个无证助产士,一个时刻要面临入狱风险的非法行医者。

  教育获得——生命的重建

  不论人种、不论国家、不论地区、不论男女,教育始终都是构建生命之树的土壤、雨露与阳光。当你走近,教育不会阻拦,它会敞开怀抱正面相迎。缺失教育16年的塔拉逃离家庭来到杨百翰大学,她遇到了会告诉她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的室友罗宾;她遇到了推荐她去剑桥留学的犹太历史教授克里博士;她遇到了帮她解决学费问题的导师斯坦伯格。即使塔拉有一个复杂且压抑的原生家庭,即使她缺失了16年的正统教育,但当她选择接受教育时,教育便会温柔地抚平她心中的创伤,给予她成长为独立个体的机会。

  福柯曾提出“关怀自身”的概念,高宣扬教授在《福柯的生存美学》中解读到“关怀自身”是对待自身、对待他人以及对待世界的态度。“......关怀自身也是人生过程中对自身、世界、他人和历史进行关注和观看的某种形式。”一个生命体,在观看的形式中了解历史、理解世界、领会真理,当他在这个过程中认识到内在的真我后,才能成长为自由的独立生命体,其中教育就是提供观看途径的便捷通道。

  塔拉来到杨百翰大学是为了学习音乐,在她小得可怜的认知里,成为教堂唱诗班的指挥员就是最大的理想。家庭教育的局限让塔拉生活在这样一片与世隔绝的地方,塔拉就如同《桃花源记》中的先民——乃不知有汉,无论魏晋。人生轨迹的转变发生在西方艺术课上的一个提问:“‘Holocaust’(二战时期纳粹党对犹太人进行的大屠杀)是什么意思?”在那一刻,塔拉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认知局限跳脱出了巴克峰上的教堂、产房、垃圾场,才知道这个世界上原来有犹太人、纳粹、大屠杀这样的历史事件,才为她成为哈佛历史学教授埋下可能的种子。塔拉在接受教育的过程中不断试图摆脱原生家庭遗留的束缚,逐渐建立对他人、对历史、对世界的自我看法。

  前17年的错误家庭教育与塔拉朝夕相处,逐渐内化为她的价值准则,形成了后来那个被塔拉隐蔽在心底的17岁小女孩。塔拉是不幸的,但同时又是幸运的,因为在17岁那年她像一只勇敢的鸟飞向了自己的山。从杨百翰到剑桥再到哈佛,塔拉成为了站在金字塔尖的历史学者,这时回过头来她才能以独立的自我价值观微笑着接受那个17岁的自己,那个逃离巴克峰的小女孩。当塔拉为这本《你当像鸟飞往你的山》画上完结的句号,代表着她已经能悦纳生命给予的不幸,坦然接受他人的救赎,勇敢地忠于自己的内心,不悲痛自己童年遭遇的不幸,不批判强势又或是漠视的父母兄弟,不后悔自己做过的决定,这就是教育给予塔拉的一种能以抽离自身的眼光审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迹的能力,这就是成为独立个体的标志。

  塔拉就像一只不羁的鸟,在17岁那年逃离了崩塌的生命废墟,追逐自由,勇敢坚毅,她穿过荆棘繁密的逃离之路,寻求自由的乐园和安栖的驻地。教育让她成为一个自由的独立生命体,让她不用依附他人,可以淡然地寻求帮助、可以坦率地与人交往、可以怡然地接受原生家庭带来的风雨、可以积极地争取权益、可以爱一个人却仍然选择分离。(作者:王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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